苏凡以为他只是一时的气愤,就如同那次因为江采囡的事情,他离家出走一样,也许过两天就没事了。只是,他需要一个台阶下,他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被她刺激到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就回来呢?
说到底,他还是个很执拗的人,执拗,又幼稚。
有时候是挺幼稚的。
苏凡坐在会议室里,突然忍不住笑了下。
“夫人?”旁边的孙敏珺愣住了,小心提醒了一句。
此时妇联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一个会议,讨论妇联如何结合《反家暴法》来保护妇女儿童的权利。这让苏凡不禁想起来自己和霍漱清之间的事。
家暴,那他对她在那方面的逼迫,算不算是家暴?其实,也算。
她现在是做这方面工作的,她也对妇女的生存状况了解了很多,丈夫对妻子的在床事上的强迫,绝对算是家暴的一类。有很多的妻子都是在遭受着身体暴力之后,又被逼迫做那种事的。身体和生理,以及心理的多重伤害,对于女性来说,时间久了,绝对是摧残。
苏凡陷入了沉思。
如她一样幸福的妻子,被丈夫疼爱的妻子,都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何况那么多的普通女人?很多男人并不像霍漱清那样的疼人、那样的包容的,关键是,绝大多数男人都没有霍漱清那样的涵养和思想高度,所以,女性的家庭地位堪忧。即便是出台了反家暴法,可在现实中,这部法律究竟能保护女性多少?那些遭到家暴的女人,有多少人会选择去诉诸法律?就算她们想要用法律去维护自己的权益,这个社会、她的亲属会支持吗?得到了公平正义之后,女人又该怎么办呢?作为中国人的传统来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法律的支持又有什么现实的作用?
“所以说,关键还是要向大家宣传,用法律的武器来保障自己的权利。另外,我们也都找机会和法院和基层政府座谈,争取在执行判决的时候为女性多一些支持。”苏凡道。
“可是我国在这方面没有先例,如果我们去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另一位领导说道。
“是啊,这样干涉法院的行为,我们本身也就违法了。”又有人说道。
苏凡陷入了深思。
是啊,现在好不容易做到了有法可依,可是现实中的问题更多。除了有多少女人会选择用法律来保护自己这一点最基础的问题之外,还有法院判决的执行力的问题。遭遇家暴的很多女性,都是家庭地位低下,或者说经济收入很低的,让她们去法院状告自己的丈夫,一方面有个“家丑不可外扬”的意识在阻碍,还有就是经济来源,离开了家庭,女人会失去经济来源,或者说经济状况大幅下跌。这些,都是让女性在遭受家暴后选择沉默的原因。沉默到最后,都是悲剧。
“这样的法律,还远远不够。”苏凡道。
在座的人都一脸错愕的盯着她。
“如果法律不够完善,那就要想办法去修订到完善。这,是法律专家的工作。我们作为妇女儿童权益的保护者,要为他们发声,敦促法律专家和立法者继续修订完善法律。这是一方面。其次,要对那些勇于站出来控诉自己遭遇的女性,我们要提供经济支持和安全保障,让更多的遭受家暴的女人敢走出家庭。这方面,我们得想办法去为她们提供一些工作岗位,让她们可以在离开家庭后养活自己。第三,对法院方面,我们也要和他们座谈,针对每一件家暴案,我们妇联也要敦促判决的执行,每一件案子,我们都要有备份,并且有专人或者专门的部门来做这方面的工作。有了我们官方的支持,那些走进法院的受害者才有支持的力量。第四,要在全社会大力普及这部法律,让所有的女性都知道什么样的行为属于家暴,什么程度就应该上法院。很多人对这方面还是很不清楚的,她们会担心自己伤的不够重,不够起诉。这些法律上的盲点,我们要去扫掉。所以,我们要正式成立一个部门来协助女性起诉家暴并监督法院的判决和执行。这方面,具体的,我们再和法律专家来协商,在现有法律的框架下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苏凡道。
孙敏珺坐在苏凡身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可是,这些工作量太庞大,而且又——”有人开始反对了。
“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女性和儿童,就算是工作量再庞大,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我们每个人针对这几项工作准备草案,三天后讨论。”苏凡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有人立刻追上她去询问其他的事宜,坐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谢主任,您说这,这不是胡闹吗?”有个中年女人对一个头发微秃的男人说道。
那个谢主任笑了下,起身,道:“人家是霍书记的夫人,再怎么夸张的事都能做得了,怕什么?照她说的做就行了,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来查。”
其他人便微微点头。
走到办公室,孙敏珺跟上苏凡,让下属给苏凡赶紧倒茶。
“夫人,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孙敏珺道。
“慢慢来吧!这些事,我们总得去做。好不容易有法律了,难道要让它成摆设吗?我是不会这样的。”苏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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