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凌晨,外院李瑾之住的院子里,宋志杰和陈医令一直在等着。
夜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高远一路将李瑾之抱进卧室,梅雪紧跟在后面。
李瑾之伏在床上吐了好一阵,彭亮和高远收拾干净,给他捧了清茶漱口,然后将梅雪下午就准备好的药膳端了上来。
李瑾之吃了半碗药膳,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梅雪问他今天在宫里都吃喝了些什么,李瑾之垂眸轻笑道:
“皇伯父体贴我久居蜀地,特命御膳房做了一桌地道的川菜。”
梅雪和宋志杰、陈医令听了都默然不语。
李瑾之的身体,别说是麻辣的川菜,就是平常的清淡饮食,也要慎之又慎才行。
明德帝的关怀可真的是细微到了极致。
宋志杰眼睛微眯,问安江今天是否当值。
李瑾之将手里的玉碗递给彭亮,接过高远递上来的热帕子擦了手脸,依然笑容温和地说:
“安大监今天大约是不当值,我没见到他。”
宋志杰就笑说:
“这个老狐狸。”
梅雪自始至终没说话,她把药膏调好,嘱咐彭亮给李瑾之敷在膝盖上,自己就回了竹园。
外面的雨依然下着,有婆子抬了小轿在等着,九儿也撑着伞等在旁边。
洗漱后睡下时天已经快亮了,但梅雪还是叮嘱九儿一个时辰后就把她叫醒。
天才微微亮起,梅雪顾不得吃早饭就又往外院去了。
李瑾之睡得很沉,连梅雪在他床边坐下都没有发觉。
梅雪小声叮嘱彭亮:
“你让人到府门外守着,若宫里来了人,就尽量拖一会儿,先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彭亮忙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熟睡的李瑾之翻了个身,脸朝向了梅雪。
梅雪安静地看了他一阵儿,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让她慢慢开始心疼他、担忧他了呢?
李瑾之垂在床沿上的右手一直在摩挲,试图抓住些什么一样。
梅雪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
李瑾之微凉的手掌立刻抓紧了梅雪的手,还把自己的头挪了过来,脸贴着梅雪的手背才又安稳地接着睡了。
就这样坐了小半个时辰,高远走了进来,看见李瑾之和梅雪握着手,他立刻把脸扭开,弯腰在梅雪旁边轻声说:
“梅姑娘,宫里来人了,是安大监,要接世子进宫去的。”
梅雪将自己的手从李瑾之手里慢慢抽出来,低声对高远说:
“你去请他喝盏茶再进来,就说世子一夜没睡,这会儿正在吃药。”
高远点头,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梅雪将桌上的药箱打开,把要用的几样东西摆好才又走到床边轻声将李瑾之叫醒。
睁开眼看到梅雪的那一刻,李瑾之就又笑了,对梅雪说:
“梅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昨晚也休息的晚,不必如此早过来的。”
梅雪摇了摇头,扶着李瑾之让他坐起来,又在他背后放了两个软枕后才轻声说:
“安大监来了,但你今天必须休息,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好,我听你安排,多谢梅姑娘。”
李瑾之还是含着笑,任由梅雪用药粉抹在他的手脸和脖子上。
末了,梅雪又拿出一颗药丸放进李瑾之的袖子里说:
“等下和安大监说话,你闻一闻这只袖子,就会狠狠咳上一阵。”
李瑾之点头,梅雪又从暖窠里倒了半碗汤药放在床边的桌上,然后朝着李瑾之点了点头。
安江是个面像极和善的人,白白胖胖的,笑得像一尊弥勒佛。
进了卧房先看一眼站在床尾的梅雪,然后笑着给李瑾之行礼说:
“陛下挂念世子,太后娘娘也念叨您,所以一早就遣了老奴来接您。”
李瑾之面色姜黄,还未回应安江的话就先俯身在床上猛烈地咳凑起来。
安江的笑容顿了一下,扭脸看向梅雪说:
“听说世子身边有位精通医术的医女,可是姑娘你吗?”
梅雪垂眸给安江行礼,淡声道:
“民女只是略通岐黄之数,凑巧缓解了世子的病痛而已。”
安江就又笑了,眉眼和善地打量了梅雪一阵说:
“看着年纪小,却是个会说话的,杂家喜欢。”
梅雪再次行礼,她没再说话,而是走过去,从桌上的托盘里拿了个帕子递给李瑾之。
李瑾之终于止住了咳凑,喘息着对安江笑道:
“劳大监久候,我这就洗漱收拾。”
安江的眼神落在李瑾之手里的帕子上,那淡淡的嫣红虽然被李瑾之快速地折叠掩盖,可还是被他看到了。
安江看向梅雪,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梅雪就再次给他行礼说:
“世子身体不好,秋雨寒凉,昨晚便受了些寒气,以至于咳得一夜都没睡着。”
李瑾之又开始猛烈地咳凑,咳得额头上都起了密密的细汗。
梅雪便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安江一脸了然,含笑点头说:
“既然世子病的重,那就不用急着跟老奴一起进宫。
老奴先回去禀报一声,等陛下的旨意再说。”
李瑾之好似吃了一惊,他咳得说不出话,但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梅雪走到安江面前,给他深施一礼说:
“多谢安大监体恤,正所谓君仁臣贤。民女在蜀地的时候就多闻陛下仁厚之名,如今见公公行事,更是深信不疑。”
安江这时是真的高兴了,呵呵地笑了,指着梅雪对李瑾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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