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走尸跳大神一般身形抽动,口中咿咿呀呀的声调猛得停了下来。
只见偏殿上突然跳下来个绯袍铁冠的身影,左右两手捏着两张黄符兀自比划,似是在考虑贴在什么地方最佳。
两具走尸凸起的双眼怔怔瞧向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道身影不似同类,口中咿咿呀呀的叫着刚欲扑身上前。
“啪啪”
只听得两声脆响,走尸脑门上便多出张符纸来。
“乾震坤巽,道炁护我,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浑浑经诵同时响起,显咒即出,两个尸鬼前扑的身形为之一顿。
顾轩趁着“缚妖束邪符”灵光大作,抄起手中火铳倒手一拿,末端大头铁管便被他抡圆甩了出去。
他这次叫蒲县令打造的三眼火铳,乃是由三节婴儿手臂粗细的厚实精铁熔铸而成,先前又被燕崇风填满了铁砂铅丸,重量何其惊人。
只见火铳被他抡起后扑的一声,正敲在左侧走尸的脑门上,直打的那腐尸脑壳浆液四溅,鼻子嘴巴都歪在一侧。
他乘着符纸灵光还未消散故技重施,抡起火铳给右侧身形呆滞的走尸脑门上也来了一下。
好似开了瓶82年的豆腐脑一般,清的,浊的,白的脑浆子一发从瘪下去的半边脑壳里淌了出来。
就是如此,那两倒地不起的走尸口中仍不做休,还在咿咿呀呀念那照本宣科的招祭调子。
顾轩无奈只得忍着滑腻腐臭的尸油,伏身将它俩脊椎大骨给卸去一截,那乱人心魄的调子总算停了下来。
怎料俯首叩地的一众走尸和白骨道兵失了招祭调子指引,伴着嘎吱作响的骨节声先后挺直身躯站立而起。
最前方几个新死不久,呈巨人观的腐尸脸上烂肉翻滚,血水横流,两只被神经扯住的眼珠耷拉在鼻头。
分明是混浊不堪的泛白模样,晃动中却给人一种贪婪嗜血的情绪,齐齐瞧向那个绯袍鱼冠的身影。
腔腹,大腿,肋排,手臂。
走尸们虽然没有生魂主导,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却告诉它们那是久违的活人气息,要能咬上一口一定很是美味。
毕竟那些路过义庄的倒霉蛋还没等下嘴,便被炼制成和它们一般无二的僵尸鬼类。
顾轩踹倒最先扑上来的几只腐尸,心头寻思道:“苦也,一下子捅了僵尸窝了,这又如何是好!”
院中那些腐尸像是意识想通一般,连动作都出奇一致,正欲扑身上前,活撕了那个胆敢孤身闯进义庄的家伙。
但凡因尸变产生的邪物,生来四肢僵直,筋腕不通。
几个干尸许是先前下跪时损伤了腕骨,关节处又没多少皮肉相连,扑身向前时一个趔趄没站稳翻滚出去,连带着身旁一片走尸都摔成了个狗吃屎模样。
顾轩连忙抡起火铳敲碎几个探过来的脑壳,他只觉十指被铁管震的发麻,又见封住膛口的蜡纸也有了松动模样,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这些鬼物邪祟压根就没有痛觉神经这种东西,才打断左手,右手又探了过来。
哪怕是敲碎了脑壳,倒在地上抽搐一阵又翻身而起滴着脑浆再次扑来。
顾轩无奈只得用符纸定住扑到身前的走尸且战且退,终于瞧准它们被同伴撞倒后翻身的空挡,一溜烟窜到院墙处,纵身一跃爬到了偏殿房顶。
正换气喘息间,忽的瞧见几个持枪提剑的身影一路疾行,慌慌张张跑进走尸所在的庭院。
原来是顾谨修一行听到顾轩和走尸激斗发出的异响后唯恐他已遭遇不测,当下也顾不得先前商量好的对策,慌忙提着家伙事跑来相帮。
“小心尸毒,莫要被它们抓伤皮肉。”
顾轩蹲在房梁上大喝一声提醒三人,旋即又纵身一跃滚进僵尸堆里,与它们缠斗起来。
他此刻只恨自己空有一身法力,却无青衣女子那般的搏杀手段。
身上那些符纸对付鬼祟尚可,碰上这些打不死的怪物时也仅能将它们定住片刻而已。
待到顾谨修一行闯进庭院,瞬间转为几人对走尸们一边倒的碾压局面。
只见青衣女子手中长剑疾如风飞,撩手剪腕中没有半点女子使剑的轻快柔若感,反倒尽是些势稳力沉的截击剑术。
燕崇风紧随其后,手持一竿丈八锥枪跳入尸群,奋疾驰突间寒光点点如入无人之境,似若惊鸿飞掠蛟龙如海。
扎,此,拨,点中枪花舞动,招招直取走尸们的膝脚关节,没几下就将身前一众走尸的筋骨尽数跳断,倒在地上如同蛆虫般匍匐扭动。
顾轩瞧了不由心头感慨,就凭燕崇风这铁塔似的身躯和手中那竿长枪,若是入了行伍之中,绝对得是一员万夫莫敌的沙场猛将。
顾谨修则老老实实持刀跟在两人后面,瞧见有倒地不起的走尸便冲上去,闭着眼胡乱一通猛砍。
他也不管脑壳骨茬崩了刀口,直砍的地上走尸不再扑腾才肯作罢,转而又奔向一旁挣扎的其它走尸再行补刀之事。
几人正与白骨道兵和走尸斗的不可开交,院中突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叹息,话音软软糯糯却吐字清亮,顾轩清清楚楚听得是:
“原本就想叫那薄情寡恩的汪平山不得安宁,师兄却又何苦三番五次害人性命,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
软糯的女声陡然又转为雄浑阴沉的厚重男声:
“住嘴,我派藏身在这正阳县谋划了甲子光阴,几位师叔拼着不入轮回才有了今日之功,这些不知死活的贱种胆敢坏我好事,今夜定要抽了他们生魂祭献给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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